微偏过头,太史霸五指插进蓝发,懒洋洋的挠着头,神色间又似怠懒,又觉轻蔑。
“可这样的说话对我却没意义,我不是聪明人……聪明人不会从天下最强者身边跑开,只为了当一个小强盗。聪明人不会明明知道儒门的副帅近在身前,却还要去主动的招惹他。”
“……我太史霸,不过是个疯子罢了。”
“你是疯子?那除非说接舆也是疯子,除非说竹林当中全是疯子。”
冷冷看着太史霸,纵然他的语言混乱而又暧昧,但听在子贡耳中,却是明白如话。
“要我给你条路走,不然就要动手杀我……”
子贡道:“你从刚才起,就一直在威胁,一直用些微妙的语言暗示说,若不给你路走,你就会不计后果的来杀我……”
“好,我子贡就站在这里,等着你来杀我……还不动手么?”
语未毕,天光忽暗,只一呼吸,太史霸已令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,令空气中仅存的水分被冻结成为浅蓝色的固体,浮现眼前。
“喔……”
来不及说完,似根本不准备再予子贡再开口的机会,太史霸只一皱眉,风忽起,卷动蓝光,成为咆哮龙形,只一旋,向着子贡,一口噬下,立见烟尘滚滚!
“你败了。”
依旧是冷淡似没有知觉的声音,烟尘散,现出子贡的身形,全未动摇,更丢出无情的断语,不过,这却并不能令太史霸有所动容。
“完全不躲?儒门副帅,原来也只和我一样,是个不怕死的疯子……‘千金之子,坐不垂堂’的训诫,你就是这样身体力行的?”
嘴角抽动一下,似乎是想表示笑意,但终于失败,子贡竖起左手食指,道:“出色的反应,在威胁失败的情况下迅速转换话题,不给我追击的机会,更难得在转换的非常自然……可惜,却到底不熟诗书。垂堂之训,始于骚客,要指摘我,应该引用《孝经》。”
“呃……你是说身体发肤不可损伤么?”
似乎有些泄气,太史霸忽地坐到地上,一脸怠懒之色,道:“吊书袋我当然吊不过你的。反正你是闻名天下的大人物,我却只是见不得光的小强盗,你是儒门当中排名第二的老前辈,我却只是从小就学人打打杀杀的小混混……所以不奇怪,我也不难过。”说着居然还吹起口哨来。
看着他,子贡突然鼓起掌来。
“好极,真是好极。”
“你,真不愧是天机的好弟子。”
“你说什么!”
一怒而起,却对上子贡冷冷的目光,“未虑得,先虑失,未雨绸缪,败而不溃,这正是天机紫薇用兵的风格,也是你接手锦帆盗实际指挥权以来始终坚持的风格……我难道说错你了?”
“……你?!”
一战,竟退了半步,太史霸上下打量子贡许久,道:“没有道理……”忽地一拍脑袋,道:“子路?!”
“对。”
瓜都一战,太史霸甚为低调,却还是引起儒门重视,更被身临此战的子路以书面报告列为应“特别注意”的三人之一,与曹奉孝、敖开心并列,还在英正之前。以儒门无远弗届的情报力而言,一个人被这样关注,起底也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。
“我……我在那一战中有这么出风头么?”
完全的臭下了脸,太史霸喃喃道:“麻烦,早知当初就该躲在黄老爷爷身后不上去的……”说着双手对着搓了几下,用力在脸上抹几把,精神立已奕奕。
“放弃装小丑了?明智。”
“慢着,我还要问你!”
似不甘让子贡掌握主动,对方一开口,太史霸便又截断,道:“我想知道,如果你遇到一个人,他知道你厉害,因此立刻就跑……你,通常会怎样?”
“……我也问你,参与商,有没有相见的一天?”
直截了当发出反问,使太史霸的表情一下凝结,看着他,子贡慢慢道:“‘知道’我的厉害,就‘绝对’不会跑……会跑,只能说明他还没有‘真正’知道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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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着子贡,又看了看孙雨弓,太史霸久久无语,过一会,才抓了抓头。
“以前,我听人说过一句话,叫作‘此生长被读书误’,我还嘲笑过他……可恨。”
“可恨,却也可怜……离开云台又怎样?你仍然只是天机紫薇手上的一枚棋子。”
作出轻蔑的神色,子贡道:“因为了解我,你不敢逃走,但……你为何会了解我?只是因为天机紫薇要你知道。”
“不仅如此啊。”
很不高兴的咬着牙,太史霸认为,孙雨弓的作用不止“传话”那么简单,包括她的会跑来“看戏”,应该都是天机紫薇计划内的一部分。
“所以我才讨厌那只狐狸啊,无论什么人,无论什么东西,他都敢放出来作诱饵……的确他从来没有失败过,但,只要是人,就总会有失败的啊。”

